第二章

一听战俘,我浑身的血都凝固了。

岳十安以杀人狠戾为名,称霸边塞……他被大周奉为战神,却是别国心中恶鬼……对战俘更是从没留活口的先例。

我紧紧盯着大帐,直到所谓战俘被押进来的时候,我才松了口气,看装扮不过是普通狄戎牧民……心中祈祷,或许他能对平民网开一面吧!

我求情的话还没出口,被俘百姓中的一人忽然逼近,我才看清他手心尖锐如刀般的竹片……他,想杀我。

想躲已来不及了,就在竹刀碰到我胸前的瞬间,他身子一歪,被岳十安踹到一边。

“你是我们狄戎的耻辱……”那人咬牙切齿的狂吼,看我的眼神全是不屑和冷意。

我神色淡淡整理了下袍子。“是你们弃我在先。”又转身对岳十安行礼,“将军,戏看完了,天色已晚,早点歇了吧!”

可他未尽兴,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甩过来,“都杀了吧!”

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“我信神佛,我畏因果……”

岳十安满脸戏谑,“是本将军忘了,你不杀生。那你……一刀换一命如何?”

我脸上血色尽退,犹豫的一瞬,他手起刀落,那个杀我不成的人喊声还没等出口,就骤然倒地,灰白的羊皮袍子上全是血,一双惊惧的眼睛死不瞑目。

岳十安冷冷的睨了我一眼,他嗜血有瘾,“第二个!”,他话音刚落。我拿起匕首划上了自己的腿……拔出的瞬间血流如注。

他诧异一笑,“不错,这伤有诚意换一命。”

我剧烈的喘息着,对面的百姓浑身颤抖的看着我,却没有一个祈求的。

倒有几分我们狄戎人的气节!

我转动刀锋,又刺向了自己。一共八人,一共八刀,刀刀诚意!

岳十安拧了拧眉,“死了一个,七刀就够了。”

我扔了匕首,温热的鲜血顺着身体往外淌,“死的那个,请将军把尸首让他们带走吧!”

岳十安上下打量我,哂了声:“竟不知一个小倌儿如此大义。”

我不理会他的讽刺,转身的时候他说:“半月后,我们就到战前了。你将看到狄戎的边塞变成地狱!他们弃了你,可是最后,只有你能活!”

他问:“高兴吗?”

我的心被蓦的攥紧。

岳十安,既然这样,我便再也不会真心待你了。

岳十安军令如山。

半月后,我从大帐就能看到狄戎的边塞。

第一场大仗开始前,岳十安把我绑在指挥的战车上。

“睁着眼睛看好,看我如何破城!”他战甲上的寒光耀的我睁不开眼睛。

很快前方就传来厮杀声,呼喊声,映着城墙上蔓延百米的火光……我心知狄戎守将不是岳十安的对手,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等战争结束。

我从小丧母,年少又到大周为质,甚至差点为祭旗而死,可以说狄戎皇子的身份带给我的从来都是不幸。可是那火光里的哀嚎声,却让我生出无尽的血脉感和滔天的恨意。

庆功宴上,岳十安却命我随侍。

这些刚从战场上血雨腥风出来的将领,自然仇视我这个狄戎贵族。而我对他们,又何尝不是。甚至他们的战靴上还有我们狄戎人的鲜血……他们粗鄙不堪的话落在耳边,我把岳十安赏的酒喝了个精光。

“大将军,这狄戎的乔松也算有些本事,虽败,却没破城。倒害的我们折损了几千人。”

岳十安瞥了我一眼,“乔松?听闻他几年前还曾来探望过你,可有此事?”

“不曾见过。”

岳十安看着我微醺的脸,话锋一转,“沐风公子可是最善音律,去给爷助助兴。”

众人附和。

让一个敌国前太子,给他们在这样的战功宴上演奏,还真是会诛心。

我双手执笛,一曲毕。岳十安又让我舞剑。

我只会些花俏功夫,舞毕,全身薄汗。正待下场,一位络腮胡子的武将走近,凌乱晃荡的步伐显示出他醉的不轻。

“这个小倌果然不错,还是将军眼光好。看看这身段,妙啊!你们狄戎人生的比他娘的女人还嫩……”

他伸出熊掌般的大手直奔我,我后退一步,“将军醉了,在下是岳将军的人。”

这一声岳将军,让他一下清明了。转头讪讪道:“下官被马尿迷了心,请将军勿怪。”

岳十安只是饮酒,指节叩在桌子上,清脆作响。“无妨。”

络腮胡子刚想退下,岳十安却补了一句,“若是徐帅想试试滋味,也未尝不可。”

我低着头,把所有情绪隐藏在头发里。

络腮胡子一听,扯上我就往旁边的帐中去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