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话音落地,她明显感受到顾亦居呼吸微滞。

旋即,她听见顾亦居冷淡声音:“公主身体康健,定会长命百岁。”

“我是认真的,你也认真回答我好不好?”孟青沐执拗地想听见那个答案。

顾亦居沉默片刻,回答:“公主身份尊贵,不仅是我,青沐子民亦会记得您。”

又是这样。

他明知她问的是什么,却不愿给她答案。

孟青沐眼眶湿润,哑声再问:“若下辈子你我之间没有身份之别,没有姬月,你会不会爱上我?”

这个问题换来的是顾亦居更长的沉默。

不知过了多久。

顾亦居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传来:“公主,人活一世,没有下辈子,这种假设并没有意义。”

“早些安歇吧。”

语毕,他背过身去,不愿再与她多谈。

孟青沐在黑夜中静静注视着他宽厚的背影,泪水无声流淌。

翌日。

孟青沐再次被孟王召入宫。

这次孟王的脸色比以往更颓倦憔悴。

一见孟青沐,就赤着眼上前,不断碎碎念。

“沐儿,你知晓西境又起水患之事了吧?时隔不到半月再起灾祸,定然是我们不知何时惹怒了神灵,你此次去祖庙,寡人让大祭司带去了万两黄金做贡品,你定要诚心祈愿,祈求神灵息怒!”

闻言,孟青沐满眼不可置信。

她脱口而出:“父王,这万两黄金该用在治水上,而非上贡……”

“慎言!”

啪的一声!

孟王竟直接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。

孟青沐摔倒在地,就听大祭司惊恐大呼。

“公主!举头三尺有神明,若被听去了,怕是要惹大祸啊!”

孟王亦厉声疾斥:“还不向神灵请罪?”

孟青沐眼眶通红,只能麻木跪下,朝虚空拜下:“姒云失言,还请神灵切莫怪罪!”

脸上**辣地疼,孟青沐却觉得自己好似溺水之人,难以呼吸。

当日下午。

顾亦居就被孟王派去西境,孟青沐亦要去祖庙祈愿。

孟青沐到城门口时,就见姬月站在顾亦居面前,哭着送了他一张护身符。

顾亦居并不信神灵,然而此刻,他却很珍惜地将姬月送他的符收在胸前。

这一幕刺痛着孟青沐的心。

隔着人群,两人对视上。

孟青沐向他走去,姬月当即识趣退到一旁。

“万事小心。”孟青沐一如既往嘱托。

顾亦居眼色复杂看她,点点头:“多谢公主。”

相顾便再无言。

眼见顾亦居转身要上马。

孟青沐深吸口气,叫住他——

“顾亦居,这次你平安归来后,便娶姬月过门吧。”

听闻此话,姬月脸色一喜,顾亦居却神色怔住。

半晌,他只说:“此事待我归来后,再从长计议。”

语罢他翻身上马。

眼见顾亦居身影消失在城门外,孟青沐也上了马车前往祖庙。

抵达祖庙。

孟青沐正要跪上蒲团,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公主之前失言冲撞过神灵,得撤掉蒲团,双膝跪地,方显诚心!”

祖庙内本就阴冷,冬日寒气更是逼人。

孟青沐身旁女官忍不住开口:“这天气,公主身子如何吃得消?”

“上天之意,还请公主顺从。”大祭司冷笑。

孟青沐拉下女官轻摇头,随即生生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。

就这么跪了两天两夜。

膝盖已经毫无知觉,可她依旧挺直腰板跪着。

深夜,祖庙一片寂静,只有冷风呼啸刮着。

四下无人之际。

女官悄然来到孟青沐身旁,附耳压低声音告知。

“公主,今日大司空来信向王上申请赈灾银两,被王上驳回了。”

孟青沐睁开眼,眉头蹙起。

女官传消息后便离开。

孟青沐望着上方巨大的神像,陷入沉思。

隔天,是祭神仪式。

孟青沐在神像前虔诚跪着。

大祭司身着盛装,抬出万两黄金做贡开坛祭祀。

就在这时,孟青沐突然尖叫一声!

接着便直挺挺昏倒在地。

所有人都大惊失色,就在大祭司匆匆要来查看她时,她又抽搐着睁开眼,目光直直,犹如鬼神附体。

“天神开恩垂怜,愿将万两黄金贡品用作赈灾,收回水患之怒!”

既然他们都认为她能与神通,那她便借神灵,助顾亦居一臂之力。

见状,大祭司脸色难看至极,却无从奈何,只能拱手听命。

“天神之令,我等自然听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