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刺目的言辞让苏薏宁的心骤停了一瞬。

她面色苍白的看着满屏的八卦和讥讽,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。

片刻后,苏薏宁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,故作镇定将调令收进抽屉:“我不放你走纯属工作原因,别再耍这些小手段。”

接着又咽了咽发苦的喉咙,违心的说:“我也不关心你和林叙阳是什么关系。”

温纯恨恨的看了苏薏宁一眼:“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!”

而后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去。

办公室内恢复安静。

右手臂上的伤处又泛起阵阵痛意。

苏薏宁强忍着痛,拿起请假报告朝着经理办公室走去。

不料刚推开门,就看见林叙阳坐在沙发上。

对视间,她快速挪开目光,走上前将报告放到经理桌上:“经理,我想请假。”

经理将报告推到一旁,看向苏薏宁:“你来的正好,群里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,你们两个真在一起了?”

闻言,苏薏宁看向林叙阳,不知他会怎么回答。

但心里抑制不住的升起期望,即使两人约定过不公开关系,但现在情况特殊……

可下一秒,就听见林叙阳的否认声传来:“没关系,都是谣言。”

苏薏宁顿时面色一白,僵在原地。

林叙阳明知道否认会让自己会背上小三的骂名,但却仍旧选择隐瞒。

他心里,他们俩的这段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吗?

苏薏宁心上宛如被刺了个大洞,鲜血不止。

经理见她神色恍惚,低头不语,像是默认了林叙阳的说法。

他沉声敲打:“你们都是神航的金牌机长,要把私人事情处理好,别给职业生涯留下污点。败坏了飞行员的名誉。”

“行了,你们都出去吧。”

苏薏宁垂眸掩住发红的眼眶后,起身出门。

林叙阳紧随其后。

走廊里,他们并肩而行。

“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温纯?!”

“为什么要否认我们的关系?”

两人声音同一时间响起。

苏薏宁看着林叙阳漠然的表情,后知后觉,他是在责怪自己。

她张了张嘴,还来得及没开口解释,就听林叙阳又说:“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?”

冷硬的语气撞的苏薏宁心口刺疼,字字喑哑:“将事情公之于众的人是温纯,不是我。”

林叙阳定定的看着她,目光晦暗不明。

苏薏宁捏紧手指哽声问:“你不想公开,究竟是怕同事们知道,还是唯独怕温纯知道?”

林叙阳不明所以:“这是我们之间的事,你为什么总提温纯?”

苏薏宁忍不住苦笑:“这该问你啊,你既然这么喜欢温纯,当初为什么和她分手。”

如果当初知道林叙阳有这么一个深爱的人,自己绝不会对他一往情深,纠缠到现在。

“过去的事情,我不想提。”林叙阳语气不耐。

苏薏宁突然想起网上看到的一句话:“对过去只字不提,不是放下,恰恰是因为放不下。”

右手小臂上的伤隐隐作痛,却不及心上创痛的万分之一。

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,分开两字卡在喉间,宛如鱼刺。

下一秒,林叙阳清冽的声音传来:“苏薏宁,先别联系了,你确实需要冷静。”

说完,他转身离开。

苏薏宁看着林叙阳渐远的背影,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又被她逼回眼底。

许久之后,她才敛起情绪回家收拾行李。

拉开抽屉时,暗红的包装盒瞬间刺痛了她的眼,

那是她一年前买的情侣对戒。

苏薏宁打开盒子,拿起那枚女戒看了很久,缓缓戴进自己左手无名指上。

买时尺寸正合适的戒指,如今却松松垮垮。

就像这段感情,热烈时无比契合,厌倦时互相伤害,两败俱伤。

苏薏宁猛的涌上热意,再也忍不住泪意。

泪滴砸在桌上,她将手紧捂在心口。

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:“林叙阳……”

窗外华灯初上,屋内只有压抑的啜泣声。

许久之后,苏薏宁擦掉泪痕,将戒指放进抽屉最深处,拉起行李去了机场。

正当她准备过安检时,突然接到机组同事的电话:“苏机长,姜副机和温乘务长在大厅里吵起来了!”

苏薏宁心一沉:“我马上过来。”说完就匆匆赶去办公楼。

远远的,她就看见姜衍和温纯面对面站着,正在对峙。

温纯声音嘲讽:“我说的哪一样不是事实?!再说了我说她是小三,又没说你,你跟她什么关系,凭什么替她出头?”

姜衍被问的语噎,脱口而出一句:“我喜欢她!”

刹那,空气死寂。

苏薏宁从没想过他对自己是这种感情,正踌躇要不要上前时,抬眸却看见林叙阳站在另一端,赫然也将姜衍的话听在耳中。

然而他眼里一片冷淡,就好像姜衍对苏薏宁的感情,丝毫不在意。

只有不爱,才会在伴侣面对别人的告白时无动于衷。

苏薏宁心口一痛,她垂眸避开视线,上前制止姜衍:“别吵了。”

姜衍看见苏薏宁也是一慌,但见她面无异色,便以为她没听见自己的那句告白。

“机长,难道就任由他们给你泼脏水吗?你和林叙阳明明什么都没有!”

闻言,温纯嗤笑一声,双手抱臂:“苏薏宁你自己说,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吗?”

苏薏宁下意识看向林叙阳,他站在人群里,置身事外。

她倏然想起经理室内林叙阳的回答,最后艰难开口:“我和他……只是同事。”

这话仿佛抽干了所有的力气,苏薏宁逃也似的狼狈离开。

登机后。

她倚在靠背上,眺望窗外。

以往看着云时,自己总能平静下来,但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。

直到下机,打车回到爷爷家,儿时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眼前,萦绕在心头的苦闷才散去些许。

苏薏宁到巷子口时,正好看到爷爷在扫雪。

这时,邻居拿着垃圾出来,大声询问:“呦,老苏又扫雪呢?”

爷爷头也没抬,捂住胸腔咳嗽:“咳咳!孩子回来,路不好走可不行。”

“你每天扫,也没见小苏回来,早点歇着吧!”邻居将垃圾丢完就回了屋。

爷爷只当没听见,仍旧固执的扫。

苏薏宁看着他佝偻的身影瞬间红了眼。

这些年她一直忙着工作,忙着飞行,每次给爷爷打电话时,他总说:“你大了,尽管往外飞,爷爷等着你回来。”

却忘了,时间总是过一些,少一些,爷爷也会老!

她快步上前握住老人的扫把:“爷爷……我回来了。”

爷爷一时没有认出来,仔细看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:“囡囡?我的囡囡回来了!”

苏薏宁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,眼眶泛热:“爷爷,你怎么瘦了这么多?”

老人高兴的接过她的行李,带着人进门:“瘦点没病,你冷坏了吧,快进屋。”

屋里。

爷爷将桌上的咸菜白粥收起,摆出苏薏宁小时候爱吃的糖果。

爷孙俩乐呵的聊着家常,气氛酣然。

可没一会儿,一串急促的手机震动,苏薏宁打开手机,就见神航的工作群里连发三则通报:

“神航1673副机长姜衍当众闹事,降到地勤岗。”

“神航1673乘务长温纯能力出众,即日起调到林叙阳机组。”

“神航1673机长苏薏宁品行不端,给予停职处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