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.亲昵

晚上沐浴完后照例是我的创作时间,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,风一阵阵的,于是我不得不返回房间找了件衣服。

我披着一层薄纱,抱着笔墨纸砚走出房门的时候,看见院里满地的月光,发现原先有些糟心的风也停了。

后院有梧桐,前院有桂花,仔细想一想,我和风雅还是能够沾点关系的,空气里浮动的花香让我原本的疲惫一扫而光。

我仰着下巴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,心里想着这月亮还挺像玉的,美玉配美人啊,我喃喃道,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,抬笔在纸上勾勒了起来。

可能是灵感来了,这下笔下的就快了,我脑子里已经形成了画面,赤身裸体的美人躺在寒玉床上,活色生香大概就是这样。

可是画到一半,直觉告诉我不能这么画。

于是我又加了一套衣服,领口处松松的打开,像是被蹂躏了一番,露出的地方再填一些不可说的痕迹,半遮半掩的欲说还休感,锁骨隐隐露出,这种才是我想要的,可是,我总感觉我这美人有点眼熟。

一阵脚步声响起,我咬着笔杆抬眼看去,几乎是瞬间,我想起来我纸上的美人是谁了,眼看太子殿下离我原来越近,我急得直接挡在了石桌前面,挥着手打招呼:“晚上好啊,你怎么还没睡啊。”

裴羽扫了扫我,看了看四周:“我只是听到你院子有响动,就过来看看。”

我紧紧遮住桌子,想了想,应该是我刚才不小心把卷轴摔在地上的声音,上面的玉都磕碎了,心疼死我了。

我拢了拢薄纱,心里其实有些感动。

小的时候有段时间我特别容易受到惊吓,裴羽就常常跟我讲我怕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,他以前住在我家里一段时间正好是我爹娘回来没多久的时候。

那个时候我从宫里面搬了出来,睡眠也不是很好。

刚好皇上说裴羽需要跟着我爹学习一段时间,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亲身经历的人才能说的更加详细。

我俩也就是在那个时间关系才渐渐的缓和,主要是我这人懂得知恩图报,只是现在,我这身后的美人闲卧图,实在不是感恩的样子。

怎么就把裴羽画上去了呢,说是眼熟,其实已经快九分相似了,只是脸没有画上,我画的这衣服,可不就是太子殿下今天的着装吗?!

虽然他现在一身白袍也适合当我画的对象,但是之前那一身黑色衣服被解开领口的样子是真的绝色。

我在想找个什么话题让裴羽离开,然后看着他试探道:“要不要进我房间喝杯茶?你衣服在我床头挂着,要不要现在去拿?”

转移话题向来是我不擅长的事情,我仰头看了裴羽一会儿,发现他并没有想去我房间的迹象,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。

见他又朝我走近了一点,我都快急出汗来了,直接上前一步抱住了他,以此来阻止他的步伐。

我抱着他精瘦的腰,很明显的感觉他的身体一顿,罪过罪过,忘了这个人腰很敏感了,我松了松手,耳朵贴在他胸前都能听见很明显的心跳声。

“那什么,太子殿下,我有点冷,借你暖暖。”

刚巧这个时候吹来一阵风,树上的桂花落了满地,我很满意老天爷的帮忙,正想暗暗用力将裴羽往后推几步时,我感到他回抱住了我,声音在我头顶响起:“这样好点了?”

这展开真的是我没想到的,我感到他手臂渡过来的热量,突然不敢动了,正好这时又是一阵风吹过来,我听到哗啦的一声响,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
一大张纸直接落在了我的脚下,反应极快的我我正准备一脚踩上去打算来个大义灭亲,裴羽直接用他的脚挡住了我的脚。

“这是什么?”我听到他的声音,再一看,他正低头看地上的画。

完了,这下死定了,我闭着眼睛等他发作,半晌也没听见声音,怎么,这是被气死了?我心里忐忑着。

以前我画过春风十里的小倌,虽然姿色都是天字号排着的,但是也没有太子殿下这么有诱惑力,主要是,有一次,裴羽好像是来春风十里办事,正好走进了我画画的房间,当场发了一顿脾气。

让我想想啊,当时房间里的氛围真的挺好的,小白还在我旁边嗑瓜子来着。

小倌穿着一身红色里衣躺在床上,同样也是半遮半掩,裴羽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画腰部的线条,等他发完脾气之后我也傻了,画到一半的画被沈欢姐姐收了起来。

我以为他是不喜欢我画单人画的风格,自那之后就多少开始躲着他了。

不过那之后我也没有了画的对象,只能凭空想象,想到这里我挣开了他,顺便观察他的神色,见他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的表情,心里松了口气,看来他是没认出来自己,似乎也没有生气。

那我刚才做那么一堆事不就是在玩儿自己了。

我捡起了地上的画,吹了吹,展给他看,摇头晃脑道:“这是我梦里的美人啊,太子殿下觉得这美人如何?是不是该有的都有,我这画技,简直了。”

既然他没有认出来,就也不妨碍我把画完善一下,当然脸肯定不能画,我得把他脖子上那一颗痣加上,私以为,一般人都看不到自己的脖子,所以我觉得加颗痣也没关系。

我转身把画铺在了桌子上,提笔开始点痣,你别看这只是一颗小小的痣,在我心里,这就是画龙点睛之笔啊。

等我加完痣之后却发现裴羽已经走到了我院门口那里,扔下一句早点睡,眼睛不好外加心粗的跟一根柱子一样的我,没有看到裴羽鲜血欲滴的耳朵。

见他走远了,我咂咂嘴,继续创作,嘿嘿,这下可以加脸了不是嘛。

第二天南姐姐一脚踹开我的门的时候我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,被子在床脚待着,我说昨晚做梦梦到自己被丢进了湖里冷的不行,原来是没有被子的原因。

昨晚画画太晚了,平时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没人喊,南姐姐倒还真是活力十足,让我不得不道一声佩服。

“小姐什么时候睡的?”

这一声小姐把我的瞌睡虫都给吓跑了,我靠着床头看着在我房间里忙碌的南姐姐:“姐姐直接叫我名字就行,曲府没那么多规矩......南姐姐你在干嘛?”

只见她像一阵风一般在我房间卷了一圈,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在房间转了一圈,任由她给我梳妆打扮。

“听曲夫人说,你要进宫住一段时间。”

我打着瞌睡,脑子不太清醒的嗯了一声,然后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就像看着城西刘叔他家的老牛一样。

“这不是老规矩了?太子和太子妃总是要有一段磨合期,你不高兴?”

这老规矩我怎么不知道?多老?我极为惊恐。

南姐姐大概还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,顺手拿出她腰间插着的一支钗子给我用上,解释道: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当今皇上和皇后的故事。”
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,点点头:“听过。”

“那就行了,没事,进宫又不是囚禁,你怕什么,还有我在呢,宫里不少好画具吧,这不是你想要的嘛?”

等着听解释的我没有听到解释,还被这样不靠谱的安慰了一番,宫里有好画具是没错,问题是我平时用的东西本来就是宫里的,免费不花钱,所以我进宫干嘛?

我到饭厅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,起码我以为这个时候吃饭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了,却看见我爹坐在正位亲切的冲我招手。

突然感到背后发凉是怎么回事?我定在原地打算先观望一会儿,看看我爹是不是藏着什么家法,背后传来了声音。

“意儿快给太子让让路。”

裴羽端着一盘什么东西过去了。

没错,意儿就是在叫我,只是这小名我娘平时在外人都不轻易叫,现在是怎么了,然后我被推着坐下,太子坐在我旁边,距离近果然能发现问题,他这眼睛下的淡色是怎么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