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姝澜晏淮第26章

晏淮沉默片刻,随手扔下手里的树枝,不发一语地跟着进屋。

然而一只脚刚跨进门槛,抬眸就看见凤姝澜抽出一柄匕首,对着白皙的指尖一划,鲜血的血顺着流出来,看得晏淮瞳眸一缩。

“你干什么?住手!”他慌张上前,狠狠抓着凤姝澜的手,随即意识到自己使劲太大,又慌忙松开,只有声音透着狠厉的怒火,“你到底在干什么?!不要命了?凤姝澜,你不要以为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就能威胁到我,我告诉你——”

“谁告诉你我要自残?”凤姝澜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,并继续挤压指尖的血,让其滴在碗里,“我最近还没有时间配药,你先把这个喝了,可以稍稍缓解疼痛焦躁的感觉。”

晏淮死死盯着她还在渗血的指尖,嘴角抿得泛白,冷冷说道:“本王绝不会喝这种东西!”

“你必须喝。”凤姝澜慢条斯理地包扎着自己的手指,“就算嫌弃,就算恶心,也必须得喝。”

晏淮咬牙看着她,眼底泛起剧烈情绪波动。

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?

“喝吧。”凤姝澜端起碗,主动送到他嘴边,“你把这半碗喝了,至少可以起到半个月的作用。若是不喝,你的身体会继续承受痛苦,并且这种痛苦会每天加剧,那我就要每天取血,你今天不喝,明天还是要喝,明天不喝,总有一天你熬不住了,依然要喝。”

晏淮死死地盯着她:“凤姝澜!”

“只是等你熬不过的那天,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放出这么多血了。”凤姝澜耸了耸肩,“你自己看着办。”

晏淮脸色煞白,恨不得把她拖出去打死。

她为什么要如此伤害自己?

“是不是谁的血都管用?”良久,他咬牙切齿地问,“如果谁的血都管用,本王为什么要喝你的?”

“趁热喝,喝完我告诉你答案。”凤姝澜把碗递到他面前,语气淡淡,“血已经放出来了,总不会再塞回去。”

晏淮端着碗,颤抖着一饮而尽。

腥味在口中弥漫,他感觉自己像是突然间成了吃人的妖魔,竟然需要通过喝血来维持……不,缓解痛苦。

他不是妖魔是什么?

“现在可以告诉我了?”晏淮眼底黑云翻涌,浓烈得像是要吞噬一切,“到底是为什么?”

凤姝澜沉默片刻:“你身体里中的是蛊,蛊喜血,得之可安抚躁性。”

晏淮瞳眸一震,不敢置信地盯着凤姝澜:“你……你如何会知道?长青告诉你的?”

“不是。”凤姝澜抬手捏着晏淮的手腕,“我可以自己试出来。”

晏淮下意识否认:“不可能!”

“为什么不可能?”凤姝澜嗤笑,声音凉凉,“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多,王爷以为的不可能,偏偏对我来说就是可能。”

晏淮不发一语地望着她,深深地望进她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里,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透。

“我们才成亲一年,前半年如胶似漆,后面半年冷淡如水,王爷当真了解我吗?”凤姝澜冷笑,眼底浮现淡淡的讥诮,“你以为的不可能就是不可能?”

晏淮缓缓敛下眸子,不知是无言以对,还是自知无理,所以无话可说。

“我正在寻找解蛊之法,原本没打算告诉你,但是这个过程需要你的配合,所以瞒不了多久。”凤姝澜淡道,“我让长青给我搜集的毒物也是为了这个,王爷不必知道我要怎么做,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帮你就行,其他的都跟你无关。”

顿了顿,“这也算是我让父亲去宫中弹劾你,对你的亏欠应该做出的补偿,等你解了蛊毒,我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,绝不会留下来碍你的眼,希望王爷说到做到,别出尔反尔就行。”

丢下这句话,她转身离开。

“等等。”晏淮喊住她,声音沉冷,“本王必须知道解蛊的过程是什么。”

凤姝澜脚步微顿,漠然道:“你不用知道。”

“本王想知道。”晏淮走上前,揪着肩膀把她抓到面前,“你肚子还怀着孩子,如果你敢伤害自己,本王——”

“王爷想怎么样?”凤姝澜挑眉,像是在嘲笑着他的色厉内荏,“你还要打死我不成?”

“我……”晏淮语塞,随即以冷硬的语气说道,“本王不允许你伤害本王的孩子。”

凤姝澜拽开他的手:“你连本王妃都要休了,孩子跟你还有什么关系?”

现在知道孩子是他的了?

晚了。

晏淮抿了抿唇,很快找回自己的底气:“这个孩子是皇族子嗣,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。”

凤姝澜默了默,平静发问:“王爷的意思是,生完孩子我自己离开?”

“当然不是!”晏淮下意识否认,随即面上划过局促和歉意,“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“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凤姝澜冷冷皱眉,“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王爷,就这么婆婆妈妈?”

“见血对孩子不好,希望你为了孩子能善待自己。”晏淮终于想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,“你现在有孕在身,见血极有可能让孩子小产,另外,那些毒物也赶紧扔掉,它们会吓着孩子。”

凤姝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只看得晏淮脾气都没了:“听话。”

“蛊虫嗜血,鲜血可以安抚它。”凤姝澜解释自己这么多做的原因,“它现在还在幼虫时期,偶尔狂躁就像小孩耍脾气,安抚一下就行。”

“我不需要安抚。”晏淮声音骤冷,面上浮现暴怒之色,“本王的事情用你操心,滚出去!”

说完这句话,晏淮痛苦地弯腰扶着墙壁,额头上青筋一根根凸起,显然正在忍受难熬的折磨:“出……出去!”

凤姝澜站着没动,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,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
晏淮死死地抠着墙壁,原以为这样的痛苦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——就像这半年来每次发作的那样。

甚至会比以往更甚。

然而并没有。

五脏六腑被撕咬的疼痛来得快,去得也快,晏淮察觉到疼痛有缓解的趋势,抠着墙壁的手缓缓松开,身体也一点点直了起来。

大概真的被安抚住了。

晏淮闭了闭眼,转身往内室走去:“今日之事没有第二次。”